抗戰八年👨🏿🔧,中國教育事業竟於戰火紛飛中得大發展。僅以高等教育為例,大學數量由戰前的108所增至1945年的141所👩👩👧👦;在校師生數量增加了48%,學生數量幾乎翻了一倍。
抗戰爆發後,最主流的輿論意見是教育應該完全服務於抗戰
自1937年日軍全面侵華,東南沿海教育發達地區首當其沖🏏,相繼淪陷👨👨👦👦,中國教育事業損失巨大。據國民政府教育部統計🧘🏻,戰前全國專科以上學校共計108所😇,戰爭爆發後🍡,77所被迫內遷後方⁉️,另有17所被迫停辦;原有公立中學🏃🏻♀️➡️,多數設在沿海地區,戰爭爆發後大多停辦👨🦳,青年失學者極多;影響最大者莫過於初等教育🦵🏽,學生年齡過小🎡,學校無法內遷🧑🏽🍼,只得隨國土一並淪陷🛜,其所受日軍奴化教育也最深。
民族面臨生死存亡,如何處理教育和抗戰之間的關系,成了擺在國民政府面前的一道難題。教育界內部也圍繞著如何製定新的“戰時教育方針”🪖,而展開了論戰🧑🏿🎨。最主流的意見,是認為教育應該完全服務於抗戰。不但學科要調整,變為以軍事課為主,如“化學師生可從事軍用品製造”💲;教育對象也要調整,須“以民眾為對象”,“高中以上學校與戰事無關者,應予以改組或即停辦”。這種意見👩🏼🌾,在師生內部也相當普遍👦🏻😲。南京失守後,北大、清華、南開三校組成的“長沙臨時大學”準備再度南遷至昆明,決定甫一頒布,即在校內師生間引起激烈辯論,許多批評者認為🌛:在國家急需調動三湘民眾起來抗日的時刻,學校內遷至昆明✋🏼,有損道義。學生自治會甚至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前往武漢🐟,向國民政府**🕤,反對內遷,要求參加抗戰。但也有部分教育界人士對上述意見持反對態度。如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吳俊升認為教育是百年大計,只可因戰爭做若幹臨時調整,而不能全盤改弦更張。最具代表性的♨️,則莫過於胡適向蔣介石的進言🔉:“國防教育不是非常時期的教育,是常態教育”👲🏼。但這類意見,在當日並不占主流。
最能體現當日教育方針意見分歧的😊🈁,可推張治中和陳誠在“長沙臨時大學”的兩場演講。張治中時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其演講劈頭就罵🧒🏿:“際茲國難當頭,你們這批青年,不上前線作戰服務,躲在這裏幹麽?”陳誠時任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主任👱♂️,其演講高度贊成學校內遷🏓,將學生譽為國寶,鼓勵他們於國家危難之際努力完成學業,因為十年之後,國家的命運就掌握在他們手裏🤸🏽♂️👩💻。
蔣介石等人力排眾議,認為國防教育的著眼點“不僅在戰時,還應該看到戰後”
教育部為這場論戰做出的最終“裁決”是“戰時需作平時看”👦🏽🕴🏻,雖有各種暫時措施◾️,“但仍以維持正常教育為主旨”。換言之,也就是否定了張治中等人的教育完全服務於抗戰的意見📸。教育部如此決策的理由有二🫰🏻:其一,“抗戰既屬長期🖕🏽,各方面人材直接間接均為戰時所需要👨🏻🦯➡️。我國大學本不發達,每一萬國民中僅有大學生一人,與英美教育發達國家相差甚遠。為自力更生抗戰建國計🫰,原有教育必得維持,否則後果將更不堪”;其二,“以我國人口之眾,尚無立即征調此類大學生之必要”⛹️♀️。
在當時的輿論環境下,教育部如此決策,與國民政府最高領導層的認知關系極大。陳誠的意見已如前述🧔🏽♀️;1938年3月上任的教育部部長陳立夫也認為“國防之內涵🪻,並不限於狹義之軍事教育,各級學校之課程……縱在戰時,其可伸縮者亦至有限🗒,斷不能任意廢棄,致使國力根本動搖,將來國家有無人可用之危險。”陳立夫的意見👷,與蔣介石高度一致🪁。在蔣氏看來,戰時教育不僅僅需要滿足抗戰救國,更需要滿足戰後建設——1939年3月🛎,蔣氏在重慶召開的第三次全國教育會議上說道:“我們切不可忘記戰時應作平時看,切勿為應急之故而丟棄了基本。我們這一戰,一方面是爭取民族生存,一方面就要於此時期中改造我們的民族,復興我們的國家,所以我們教育上的著眼點,不僅在戰時,還應該看到戰後。”
初等教育👨🏻🍳🈳:以鄉鎮地方財政50%為主要經費來源🚞;抗戰結束時後方入學率維持在50%以上
因為年齡問題👩🎤,初等教育,也就是初小♠️、高小教育問題,沒有被“戰時教育方針論戰”所波及。自抗戰爆發到1940年👥,初等教育的工作重點👩🏻🦽➡️,主要是義務教育的普及。1940年👩🏼🍼,初等教育又增加了另一個工作重點:對成年失學民眾的補習教育。自此,“每鄉鎮設中心小學🤤,每保設國民學校,均包括兒童、成人、婦女三部分,使民眾教育與義務教育打成一片。”初等教育屬於地方自辦事業,中央政府每年有專門的補助費☸️,但主要經費來源仍以地方自籌為主🧋。為保證教育質量和適齡兒童入學率,1940年,教育部頒布規定🕵🏿♂️,指定鄉鎮地方財政中至少50%須用作初等教育經費;稍後,又由行政院和國防最高委員會出臺規定𓀎🍪,將初等教育經費列為“特種基金”納入預算,嚴禁地方政府挪作他用。
至1945年,四川適齡兒童入學率達80%;其他大後方省份,雲南43%、西康57%、陜西58%……總體保持在50%以上。1936年,大後方10省市在校小學生為300余萬人👱🏿♀️,至1943年🤟🏻,已增至676萬余人。
中等教育:1936年在校學生48萬🫳🏻,抗戰結束時增至126萬
1936年之前👩🏻🍳,中等教育素由地方省市教育廳辦理🧚🏿,中央並不直接負責。抗戰爆發後🌍⛄️,為安置從淪陷區流亡到後方的中學生就學🏆,國民政府開始創辦國立中學📴,至1944年,共設立國力中學34所🐩🧛🏽,國立大學附屬中學16所🍞,國立師範學校和職業學校14所🧏🏿♀️,遍及後方12個省區。國立中學的主要職責,是收容來自淪陷區的中學生就學;以及吸收來自淪陷區的骨幹教師,解決其生存問題並保證教育質量🦽👚。
在淪陷區,國民政府的主要措施是設置“教育指導區”🫵🏿。1938年,淪陷區9省4市曾設置50個“教育指導區”🧭,派遣大批教育幹部赴淪陷區從事公開或秘密的教育活動。隨著戰爭的推進,“教育指導區”不斷增加至18省6市102個之多🧋。“指導區”的主要工作👆🏽,是聯絡、吸收敵占區的仍忠於國家的中小學教師,借以消滅奴化教育。1940年♑️,國民政府還特別通過《津貼淪陷區中小學教師辦法》,對淪陷區內暗中為國家服務的中小學教師給予津貼補助。接受津貼的教師須宣誓效忠國家🚶🏻♂️🚵♂️,其誓詞如下:“我是中華民國的國民,矢誌盡忠國家,遵守政府法令🤷🏿♀️,擁護抗戰國策,絕對排除奴化教育🔽→,不作教育界敗類,遺羞子孫🧑🔧。如違誓詞,願受政府最嚴厲的處分。”同時,教育部還特別製訂了淪陷區中學畢業生升入大後方大學就學的規定。1936年在校中學生為48萬余人,正因為當局的努力,至抗戰結束,在校中學生數量不降反增至120余萬👨🎓。具體增長數據如下圖:
▲1936~1945學年度全國中學教育發展概況統計表(據《第二次中國教育年鑒》)
學年度 | 學校數 | 班級數 | 在校生數 | 畢業生數 |
1936 | 1956 | 11393 | 482522 | 76864 |
1937 | 1240 | 6919 | 309563 | 48264 |
1938 | 1246 | 8472 | 389009 | 52532 |
1939 | 1652 | 10024 | 524395 | 64285 |
1940 | 1900 | 13063 | 642688 | 83978 |
1941 | 2060 | 14392 | 703756 | 126673 |
1942 | 2373 | 17575 | 831716 | 179111 |
1943 | 2573 | 19229 | 902163 | 202209 |
1944 | 2759 | 20122 | 929297 | 212783 |
1945 | 3727 | 28352 | 1262199 | 255688 |
高等教育🐹:1936年在校學生4萬余人,抗戰結束時增至8萬余人
1936年之前,中國的高等學府大部分集中在東南沿海地區的大城市,其學費普遍“年須數百元”,非家境富裕者📫🪻,一般無力入學。1927年𓀜,教育界人士周谷城即指責過中國的高等教育“以富人為中心🐅,以權貴為中心”⛲️。抗戰爆發後🦶🏻👨👧,學費問題轉由國民政府出面解決,不但保證了來自淪陷區的大學生可以繼續求學,而且打破了中國高等教育舊有的貴族化傾向。
解決大學生學費問題的同時,國民政府還竭力解決私立大學的運營經費問題。較典型者如廈門大學、復旦大學、南開大學等,全系中央政府大量撥款補助,才得以繼續運轉。此外尚有大批省立大學因資金緊張而申請改為國立獲批🍩,而得以繼續維持。因為當局的種種努力🏐,中國的高等教育在校學生數🫲🏻,在抗戰期間也不降反升,由1936年的4萬余人,增至1945年的8萬余人。具體數據如下表:
▲1936~1946學年度大學專科以上教育發展概況統計表(據《第二次中國教育年鑒》)
學年度 | 院校數 | 教員數 | 學生數 | 畢業生數 |
1936 | 108 | 7560 | 41922 | 9154 |
1937 | 91 | 5657 | 31188 | 5137 |
1938 | 97 | 6079 | 36180 | 5085 |
1939 | 101 | 6514 | 44422 | 5622 |
1940 | 113 | 7598 | 52376 | 7710 |
1941 | 129 | 8666 | 59454 | 8035 |
1942 | 132 | 9421 | 64097 | 9056 |
1943 | 133 | 10536 | 73669 | 10514 |
1944 | 145 | 11201 | 78909 | 12078 |
1945 | 141 | 11183 | 83498 | 255688 |
1946 | 185 | 16317 | 129326 | 20185 |
高校研究所😀:從1936年的22所75人,增至1944年的49所422人
戰前,各大學的研究所, 大多由各大學自動發展成立,1936年共計有研究所22個,僅招有研究生75人🥲。抗戰爆發後,大學大量內遷👩🏽🎨,多數研究工作中斷。1939年🦶🏿,教育部認為“抗戰建國正在邁進之際,學術研究需要尤大”,開始從政策、經費上扶持各大學成立研究所🧒、招收研究生。到1944年🪐,大學研究所已增至49所,研究生增至422人⛹🏿。研究所的運轉經費🩸🧑🚒、設備經費📜🧞♂️、研究生的學費等各項費用,基本上全由中央政府負擔。
絕大多數大、中學生享受政府免費教育🏎、免費夥食及一定的醫療保障
將戰時教育如平常時期那般維持的最大困難,是大部分離鄉背井的大、中學生都喪失了經濟來源,政府不但要負擔起對他們“教”的責任🪗,還必須承擔對他們“養”的義務⏱。1938年,國民政府開始實施“貸金製度”,規定家在戰區的專科以上學生⛄️,可向政府申請“貸金”,畢業後三年內再向政府無息償還⏪。但抗戰既系持久,學生畢業後並無正常就業環境,加之自1940年以來國內通脹日趨嚴重,“貸金製”在1943年被“公費製”取代。其發放範圍也大大擴大,連家住重慶有經濟來源的大學生也可以享受公費待遇,私立學校入復旦學的學生🛞🧑🏻⚕️,同樣也可以享受政府的“公費”。高等教育當中,每年獲得國民政府的“貸金”和“公費”者達5-7萬人,約占了全部學生的80%以上。這些“貸金”和“公費”不但包括學費、生活費,還包括一定程度的醫療保障📪,故學生看病相當便宜🐝。譬如:中央大學政治系學生唐飛霄1946年1月7日的日記寫道:“今去衛生室治牙𓀑,可笑掛號金僅一元,藥費亦寥寥五元”——當時從重慶往湖南寄一封平信的郵資是20元🧑🏻🚀。
“貸金製”和“公費製”不僅僅面向高等教育🏋🏼♂️,同樣也惠及中等教育。按教育部規定,國立中學招收的學生💔,不僅免除學費,而且免費提供夥食、製服和書籍。
40年後物價飛漲🧟♀️,大、中學校師生生活艱難🧑🏻🚀,但有政府特殊補助,比其他公務員好很多
教師方面,1940年以前,後方大學教授平均每月可獲得200余元左右的工資,收入雖不如戰前,但較之大城市,後方物價低廉,其實際購買力較之戰前並無多大下降,某些教授甚至把課堂搬到了餐館裏👂🏼。學生方面,畢業於復旦大學的羅文錦🤡🤜🏼,1940年以前“每月可領貸金法幣八元,以六元繳納學校夥食👩🏽🎨,剩下二元做零用”👨🏽🚒。當時🤖,八塊錢的購買力是相當高的💷,西南聯大“學生的夥食費1938年每月7元,還可以吃到肉和雞蛋”👶🏻。
1940年,因日軍的封鎖🍗🈂️,大後方物價暴漲。教育部及時製定《戰時救濟大中學生膳食暫時辦法》。該辦法要求財政部於每年的一、七兩月向學生預發半年的救濟費和生活費,由各校支配,其目的🦗,是使各校可以在春季一🧷👩🏽🦳、二月間和秋季七📦、八月間盡量購買糧食儲存🚵🏻♀️,以備青黃不接時的糧價高漲🧳。該辦法實施三年後,又做了一次大的修訂🏇🏻🆗,負責救濟大中學生膳食的部門,由財政部變換為了糧食部。如此修訂的原因在於🏠:各地糧價不同🤹♂️,荒歉地甚至無糧可購以及糧價持續上漲等因素⚾️👆,使得財政部的統一撥款無法做到因地製宜,故改由糧食部向師生員工“免費發給公糧”7️⃣。此一時期👨🏼,大、中等學校師生的生活水準雖然大幅度下降,但薪水之外🙋🏼,尚有政府補助的“平價食糧代金”🎇,較之其他公務員(如國民黨中央及地方黨部的工作人員),已算比較好的了——1942年🕥,《中央日報》社論明言😕:靠薪水收入維生者,早已靠典賣度日,生活苦不堪言。(文章來源:騰訊歷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