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清華大學的秦暉先生在他的一篇文章——《“自己”對“自己”負責的歷史觀》中說:“中國的今天不管是好是壞,應該對此負責的主要是現代人🦹🏻♀️,其次是近代或明清時代的人◼️,孔夫子和秦始皇不管是好是壞🤲,我認為他們的責任是無關緊要的。反過來說,未來的中國是好是壞,主要的責任者就是我們🈲,就是我們活著的各位。我們每個人對自己的未來🏋🏼♀️、我們所有人對中國未來的好壞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未來中國的好壞不是取決於孔夫子和秦始皇🧒🏼,甚至也很難說取決於馬克思等等,就取決於我們此時此刻的選擇🫠。”我同意他所說的,一個民族要有“自己”對“自己”承擔責任的態度,不可以借歷史淵源來開脫掉自己的責任與使命。每一個活在當下的具體的中國人,都要學會具體地擔負起自己的職責來。只有這樣,一個社會才會是有希望的。就這一點上說🥠,我完全贊同秦暉先生的思想觀點👣。
確實孔子與秦始皇怎樣,甚至馬克思怎樣👴🏽,作為具體的個人是不可能承擔現在中國社會的責任♊️,因為責任不可以上溯,擴大化🔳。就像我現在的活動不能夠為將來的一個人的生死負責一樣🚀。責任是直接的✊🏻,具體的。
那麽如此說來孔子、秦始皇馬克思與現在的中國就完全沒有關系了?也不能夠這樣說🤕。作為具體的人的孔子與秦始皇確實不應該為現在的中國社會負責🧲,但是作為歷史文化與製度的創造者👰🏼,他們與現在的中國還是有關系的。因為無論孔子👷♀️,還是秦始皇🦶🏻,他們作為歷史人物,作為歷史事件,他們留下的思想與製度是有穿越時空性的,他們在不斷地影響著過去、現在及將來的中國社會,影響中國人的價值觀、世界觀及製度建設的基礎🤲🏿。日本的靖國神社裏擺放二戰時的甲級戰犯🤾🏿♀️👮♀️,並且由國家領導人去祭拜,中國人就要抗議。因為🥼,這是一種姿態🐧。說明現在的日本仍然在受過去的軍國主義思想的影響。歷史不可以割斷。人並不僅僅是活在當下,還會活在歷史上,甚至還會活在將來。“百代都行秦政製”,這在事實上描述了,中國數千年來的政治製度離不開秦始皇創立的製度的影響🪡。為什麽百代都跳不出這個政治製度?因為製度文化是有傳承性的,文化是有路徑依賴的。這正如第一個在草地上走出一條道的人,無疑會很大程度地影響後一代,甚至幾代人為了安全起見去走這個路💻。如果承認歷史不可以割斷,那麽就應該承認每一個社會之所以是這個社會而不是別的社會👩🏻🦳,就是因為他們的歷史淵源不同。作為中國傳統思想文化主要源頭之一的孔子的思想言論,我們今天讀來仍然是那麽容易引起共鳴,就是因為我們自己身上數千年來一直在傳承著這種思想基因👨👨👧。要使自己能夠擔負起責任🧑🏻🏭,就要認識自己及自己所處的社會性質,而要認識自己及所在的社會👮,就必然要借助歷史與文化的分析才能夠說得清🂠。中國那麽多人🧠🧏🏽,無論讀過書的,還是沒有讀過書的,無論有文化還是沒有文化🦵🏿,到清明節的時候都自發地上山去祭祖,但是,並不是每個中國人都知道這是從孔子創立的祭祀開始的🛍️。說明文化這個東西會以一種“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方式傳承下來。有許多時候🤸🏼♀️⚉,我們在理性上被遮蔽了,沒有認識清楚我們行為風俗習慣及價值觀的來源,但是,這並不等於我們在現實社會中不受這種思想的影響。
我記得吳思先生曾經在《潛規則》一書中說到過:一個社會的過去必然會影響到現在,這正如一個人🤽🏼♂️,昨晚沒有睡好必然會影響今天的工作,一個人小時候沒有上學🙋♀️,就會影響長大了的工作與生活,小時候因病造成的後遺症必然會對現在的身體產生影響☢️。一條河源頭不清🧑🏻🏭,也會影響到中下遊的水質🙇🏻♂️。人類社會的歷史是不可能被割斷的🌯。
正如今天我們仍然口口聲聲孔子✍🏿、儒家,還要花數百億元建以孔孟為主要特色的文化標誌城,甚至提出復興“儒家政治”,收儒家文化的稅收,重新創建儒教為“國教”之類🧑🏿💻,以孔子的思想來重新復興中華之類。一個社會如果允許有人借孔子來建設我們當下這個社會,那麽就要允許有人對孔子的思想價值作出理性的分析與判斷🐿。本來孔子是無辜的。這種無辜就像自然長在山上的一塊石頭,無所謂好壞的📘,只是一種客觀存在過的東西🛡。可是當有人要用來給我們蓋房子住的時候,我們住在房子裏的人就有權去對這塊石頭作出考察。考察它是否夠堅硬結實,考察它是否含有放射性的有害物質等等。同樣👨🏿🍼,只要當代人還在借孔子說事,一會兒立國教🔠🕰,一會兒儒家政治,一會兒只能讓凡人崇拜,不允許凡人用理性質疑,也就是說孔子這塊石頭要打到我的家裏來了📌,要進入我的工作與生活了,作為當代人的我👨🍳,能否有權對孔子提出質疑🧕🏿,作出分析與批判🤔?
秦暉先生還在文章中說:我贊賞如今不少人宣傳儒家🙅🏿♀️,但堅決反對立儒教為“國教”並把反儒的思想貶為異端。我也推崇賢人,如果孟子來競選🏋️♂️,我很願意投他的票,但我堅決反對以“仁政”為旗號排斥自由民主——仿佛中國人只要一有了自由就會拋棄儒家、只要民主選舉就會把行仁政者轟下臺而選個暴君來虐待自己🤚🏽。難道儒家在中國就那麽招人嫌惡?中國人就那麽不知好歹?可見說這種話的人不是在誹謗中國人就是在誹謗儒家,這種人居然宣稱是在“弘揚中國文化、弘揚儒家”👨🏽⚖️,實在是國人的悲哀🚚、儒門的悲哀。
秦暉先生的價值追求是符合歷史趨勢的。但是,秦暉先生在這裏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也就是🧔♀️,儒家本來就是從專製的農業社會中產生的🤲🏽,並且是為專製製度服務的,其價值核心就是要維護君主製度。其價值內核就有強烈的排他性與專製性✉️。從孔子的言行到孔子所理想的社會製度都有這種強烈的專製性🌖。孔子自己的日常思想言論就不是一個多元主義者。他的學生連對在父母守孝的年限上提出一點質疑,都會被他罵得狗血噴頭。因此,我們從歷史上也就看到🎇,崇儒的結果就是“廢黜百家,獨尊儒術”。這雖然是漢代的董仲舒提出來的,但是,其實也是儒家思想價值內核的自然表現而已。儒家在政治上就從來沒有民主過,也沒有多元過。奉行儒家文化並且把這種文化提升為國學或者國教的國家無一不是專製的君主製度。古代的韓國🫷🏼、日本,現代的新加坡🫄🏿,中國二千多年來也莫不如此。當然,我們不是要責怪孔子為什麽沒有開出民主法治的思想與製度來,而是要認清一個客觀的事實。認清了這個事實🙍🏿👩🏼,才有利於我們擔負起現在的責任來🩻。崇尚儒家宣傳孔教與立國教之間其實並不矛盾的。這一點在蔣慶先生那裏倒是邏輯一貫的。凡民主法治健全的國家都不會提出將儒教立為國教,而且甚至不會將任何教立為國教。人們信教是人民的自由權利,人們信什麽是人們自由選擇的結果。同樣對儒家文化🧚🏻♂️😤,我以為采用自由的態度是可取的🪯🧑🦳。比如有人可以宣傳儒家文化,但是,你不能夠借助壟斷的社會公器___大眾傳媒🪻,如果有人可以借用壟斷的社會公器來作這樣的宣傳⛱,也要允許有人同樣用這個社會公器傳媒來作出質疑與批判的分析。機會均等㊗️,然後大眾自由選擇☂️。只有這樣🏨,才能夠真正保持儒家文化的精華,而不會把儒家文化重新變成愚民的工具🤙🏽。(新聞來源:鳳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