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校都會有無數貧困學子畢業走出校門,步入社會🛍,在父母渴望期盼的眼神中為工作四處奔波,並在陌生的社會環境中奮力打拼👩🏻🦰🕛。剛開始的辛苦在所難免👨👨👧👦👩🏻🦽➡️,微薄的收入使他們面臨重重困難👩🏻🦽,沒錢談戀愛的尷尬、沒房結婚的無奈讓他們一度失意沮喪👂🏻,但大多數人始終沒有放棄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並堅持為之努力著……
“太亂了,也沒打算常住,所以沒怎麽收拾”🙆♀️,小路一打開房門😣,就忙著把沙發上的衣服和桌子上的飯盒杯子擺放整齊🤰。
3張單人床擠在狹小的房間裏🧦,3套床單和被套居然都是一模一樣的🐌,一張不大的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放著杯子、鏡子🤙🏿、報紙🕵️♂️,一如大學宿舍😹。
“我們把上大學發的鋪蓋原封不動地搬到這兒,唯一缺的就是宿舍裏那個掛在墻上的電視。”小路一邊說一邊讓我坐在已經有點塌陷的小沙發上,他自己坐在了床上,床頭上放著一本半新的網絡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
點燃一支煙🚴🏿♂️,小路仰著頭一口一口吐煙圈📉,“上了4年的大學🐧🤘🏽,畢業後混成這樣,都沒法給自己交代。你看看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𓀎。”沒有櫃子🌑,行李都堆放在簡單的木頭床底下。靠門口的那張床床腿已經壞了👨🎤,靠幾塊磚頭支撐著。小路打趣道:“幸虧睡這床的兵子特瘦🦸🏿👳🏽♂️,不然可撐不住。”
2006年畢業於西北師大的小路現在在一家公司打工,因為還在試用期,每個月500元的工資除去房費後所剩無幾✌🏽,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畢業了這麽久🤲🏻,還要向父母伸手🔹。我只能對自己說🦔,等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我會好好報答他們的🦆。”每次回榆中的家,面對父母小路心裏總是很不安。
小路的父親是當地的中學教師🤾🏿♀️,母親在家務農,姐姐前年畢業後也在當地一所民辦學校當老師1️⃣,家裏雖然沒有多少錢,但小路的父親還是月月兩三百元地資助他🤵🏼♀️。“家裏人當初以為大學畢業肯定特別好找工作,根本沒想過會這麽難🧓📠。”小路安慰自己說,等轉正後日子也許就好過了。
和他住在一起的另外兩個同學一個是張掖的👩👩👧👦,一個是隴南的🚯,大學畢業後都暫時在蘭州找了工作⚧。為了上班方便,他們3個人一起合租了位於南關附近的這間小房子🤸🏼♂️。
“雖然在蘭州這麽久🧑🏽🎓,可還是感覺自己不屬於這個城市。”小路彈彈煙灰站在了窗口🚳,透過房間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遠處高樓林立🏂🏽,近處的工地上,一棟大樓馬上就要完工,鋼筋水泥又將圍成一個個家🍏,但仍然不會有他的份。
小路感慨道🫱🏽:“什麽時候才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啊🤸🏿!只有有了自己的房子才能算真正融入到這個城市🏂🏼。現在那種漂泊感總是揮之不去⤵️,居高不下的房價讓房子似乎變成了掛在天上的星星,感覺永遠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同時🧄🍭,工作是小路目前最發愁的事,由於一時不能轉正🧚🏼,萬一這個單位不要了,自己又要到哪裏去漂?所以他現在拼命努力,想讓單位的同事、領導認可🙋🏿♀️,盡快立足。小路計劃,要盡快成為這家單位的正式員工🚭,轉正後工資能拿到1000多,手頭也就會寬裕些。
前幾天,小路穿了許久的牛仔褲實在不成樣子了👨🏼🍳,他特意坐著單位的順車到安寧的學校附近買了一條褲子。我問他為什麽跑那麽遠去買褲子🙇♂️🧛🏻,他笑著說📘🍿,南關這邊買條褲子得花100多元🧑🏻🎄,在學校附近30元就能買上。
在這樣的生活狀況下,其他的一些事情就無法考慮了💸。前些天👩🏿🌾🖨,有人給小路介紹女朋友,他沒去看。他說💂🏻:“沒有房子,沒有穩定的工作,拿什麽談戀愛結婚,還是過兩年再說吧🤜🏽🦫。”現在的生活已經不同於上學了。大學同班那些曾經愛得轟轟烈烈的戀人,畢業後這半年大多數都已經分手了👴🏽。各種外在的因素讓愛情變得世俗了很多👨🎨🧑🏻🦼➡️。小路說🧑🏿⚖️,現在要是有個女孩能陪你一起白手起家😜,那實在是一件幸福且難得的事情。
下午6點多⛓️💥,小易下班回來了🟧👃🏻。他一見到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房子又亂又小👻,讓你見笑了。”他父親2個月前來了一次,看到這裏的居住環境後,硬是要讓他回隴南的家去。用他父親的話說“在我們那當個老師也比在這裏吊著好。”吊的意思就是懸在半空,上不去也不沾地。
在一家小公司打工的小易現在正在考慮該不該辭職。他畢業後暫時找了這家小公司👯♀️,但幹了不到半年後,發現在那裏沒有任何發展的余地。“走還是不走這是個問題。”小易笑言。
和小路不同的是,小易一直都不願談及自己的未來🥁。“未來,我考慮過無數次,可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時,我就馬上強迫自己睡覺以轉移目標。睡覺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還能做個好夢,同時會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
小易笑嘻嘻地說著,明亮的眸子裏看不出有什麽煩惱🐣🚌,偶然的一絲沉默也很快被他的笑語打破。小易身後一張馬爾蒂尼的海報是房間墻面上唯一的裝飾🐨,一直癡迷於足球的他🧚🏻,畢業後就再也沒有踢過球🐦🔥,就連安心看一場球賽的機會也沒有了💯。上大學時徹夜不眠瘋狂看歐錦賽🥮、世界杯的單純時光已一去不返🐬。
夾克、牛仔褲👋🏻、公文包🚓,同屋的兵子一身職場從業人員的打扮🕵🏻😁。他剛一進門坐下就問大家:“我們單位今天發通知,要在雁灘集體買房,要的人可以去登記ℹ️。每平方米2600元,貴不貴?”我說也不算很貴,這兩年房價噌噌地往上跳,有錢就要趕緊買🧑🏻🏫。
“買了我們就可以蹭你那兒住了🤱🏼,好呀。”小易開心地說。但兵子皺皺眉頭,來回搓著雙手🫳🏽:“首付要8萬元🏄♀️,現在還買不起啊。”他不想向家裏人伸手要錢,自己上大學已經花了父母很多錢,家裏很難一次拿出這麽多錢。雖然兵子是3人中收入最高的➡️,但剛上班不久也沒有多少存款。
8萬元錢對於這些剛剛畢業、才參加工作不久的人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小易算了一下,自己現在每月800元,存夠8萬元要100個月,也就是將近9年不吃不喝才能湊夠,而這僅僅只是首付🦎。小易吐吐舌頭👩🏼🏫:“我就是想當個‘房奴’也沒有機會👨🏽💻!”
“偶爾請朋友吃兩盤土豆絲👩🏻🦯➡️,已經是想象中的小康了🫁。”小易有些自嘲地說。我問他們,為什麽不選擇回自己的小城鎮去🥐,有父母照顧🙅🏻♀️,總會好過一點。他們說想闖闖,好不容易從小地方出來🍳,就這麽輕易回去🙇🏿,太不甘心了。小路考慮得很長遠,如果回去了,那他們的孩子將會重復他們的路,同樣從小城鎮往大城市走👔,將經歷從農村向城市轉變👵🏿、融合的過程。這是不可避免的趨勢。而這過程🧏🏿♀️🫸🏼,就是他們現在所經歷的,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艱辛🦶🏼,不願下一代再繼續重復🥥,幹脆自己咬著牙走完這路,等到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經成了個“城裏人”✮🎱,輕輕松松地生活。
玲子和胡軍也是剛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的外地學生💱。艱難的開始🪚,時時讓他們為自己的生活犯難🧑🚀。我見到他們的時候🦽,玲子剛從公司拿到1800元的工資,她趕緊給男朋友胡軍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起吃頓飯。因為這月一直加班🎍,好多天都忙到晚上10點多才下班,玲子拿到了上班半年多來最高的一次工資,高興之余,她想起忙得好多天沒見胡軍了💇🏼♂️,一起吃頓好的吧。
“我們倆談了5年了,還算不錯”,玲子告訴我,胡軍大學畢業後🚫🤽🏼♀️,在一家私企找了份工作👌🏼,工資太低又跳槽到另外一家企業🍟。可幹了沒多久🟫,公司裁員又把他裁掉了🦯。現在他正在到處投簡歷、找工作,玲子自然會接濟他一下🤸🏼♂️。
胡軍和玲子決定去吃頓火鍋,兩人一直精打細算著過日子,很少吃火鍋。吃完飯,玲子掏出來50塊錢📦,胡軍很尷尬地對我笑笑🤳🏻:“最近還在找工作💆♂️,實在是沒多少錢……”玲子忙打斷他的話:“找上工作就好了,這月我工資還不錯🗡。”
或許是為了挽回男人的尊嚴,胡軍對找工作的無奈大發感慨🚴🏿♂️。他認為用工單位也許是看中了他們這些廉價的“勞動力”,以剛畢業的學生為由而為難他們。試用期的工資低不說🤢🫴🏻,又根本不考慮他們的衣食住行,可以說,他們學成之後進入社會,完全沒有一點保障📲🕺🏽。也許🧝🏻♀️,這不僅僅是找工作難的問題。
把玲子送到她和同事合租的樓門口👰🏿♂️,胡軍準備坐公交車回西站,他還在原來上班的單位附近住著🫄🏼,而玲子在雁灘。臨走時玲子塞了100塊錢到他的口袋裏🙋🏽🎯,他拿出來捏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又裝了進去。
胡軍走後,玲子開心地計劃著自己的工資,除去水電房租、日常開銷🧞♀️🎅🏼,這月起碼能存500塊錢。“下月我再繼續多加點班,他找上工作🦺,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錢存起來也快了”,玲子怕自己忍不住買衣服花掉,提前把500塊錢取出來鎖在了抽屜裏,剩下的錢,數了又數……
我理解胡軍作為一個男人的無奈和尷尬🧚🏿♀️,也為他們堅貞的愛情而感動。但房子💆🏼♂️🦶、工作🤤、存款,成了結婚首要考慮的問題🐷。上大學時,流行看一本《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分手》的網絡小說,大家還能輕描淡寫地傷感一番🤌🏻。現在🤜🏼,小路和小易最愛看的是《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和《天堂向右🚏,深圳向左》,那個叫慕容雪村的網絡寫手,寫出了繁華都市裏男男女女的種種無奈和辛酸,也只有在上班後才能體會。
兵子也有女朋友,還在外地上大學,分隔兩地的他們只能在假期見面。“繼續努力希望會有一個現實的結果👩👩👧。”這是兵子的期望,他也在向這個目標努力。雖然現在很辛苦🦴,可他說🧏🏽♂️↩️:“剛畢業開始職業生活🧗🏼♂️,辛苦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有時候憧憬一下美好的未來👩🔬,會讓自己充滿信心。至於未來的規劃🤵🏿♂️,一步步打算吧。”我看了看他手機上拍的女朋友的照片🧑🏿🏭,小小巧巧一個女孩子甜蜜地笑著🪂🧑🦽➡️。
小路說,自己要找女朋友的話,肯定還找他們本地的,城市裏的女孩子太嬌氣😮💨,生活習慣也不一樣🛀🏼🧑🏫。而且他想工作幾年有基礎後,把父母接到蘭州來和自己住🦼,讓辛苦了一輩子的他們也能享享福,“城裏姑娘肯定和我爸媽沒法生活在一起”。小路的期待還有很多,先爭取五六年能湊個房子的首付,再結婚、接父母過來.……現在努力工作的動力都源於這些或近或遠的夢想,至少有夢可以追尋⛸。
本報記者 魏娟
蘭州晨報